三个月前，她还站在花园里叫他们小心不要摔着，倾国倾城的。

&ldo;我没多少日子了南飞，你还小。

&rdo;

青黄不接时，留在这虎狼窝里也是活得艰难。

横竖都是艰难，不如送的远远的，至少不受制于人。

&ldo;阿姨，您以前说过您信我的。

&rdo;

少年颤抖着唇跌坐在地上，往事历历在目，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说：绵绵能遇见你，是她的幸运。

&ldo;我也说了，但愿我能护得你们长成，可如今我护不住了，南飞。

&rdo;

&ldo;你护不住就要把她送走么！

&rdo;少年咬紧牙根，泪水在眼眶中打转，却怎么也不肯真落下。

&ldo;绵绵才十六岁，她怎么照顾自己，怎么活下去。

&rdo;

图景年叹气，艰难地扯了扯被子想要盖住自己，冷意四起。

&ldo;南飞，我知道你现在是有些恨我的，可是十八岁的你又能做些什么呢？照顾她？拿什么照顾她？你母亲所为你是知晓的，我只问你一句，你此刻可有拿得出手能照顾好绵绵的本领？&rdo;

她的话如当头棒喝，敲醒了地上的人。

他如霜打的茄子般低下头，睁大眼望着地板，泪水隔空追下，一滴滴砸到地上。

他想起带着绵绵逃跑的这一路，想起她蹲在火车过道边吃泡面时那灰扑扑的小脸，想起她躺在冰冷潮湿的小旅馆床上瑟瑟发抖的身子，想起她洗完澡出来时冻得打架的牙齿，想起……

是啊，他拿什么照顾她？就连逃跑的那些钱，都是奶奶给的，都是顾家的。

&ldo;对不起。

&rdo;

嘶哑的嗓音传来，图景年微微摇头。

&ldo;你送她去了哪里，图阿姨，我，能去找她么？&rdo;

&ldo;在你能独当一面前不要去。

若你们真心相待彼此，就等她回来吧。

&rdo;若她还肯回来。

后一句图景年没有说，绵绵走时的神情在她脑子里回放着，她示意顾南飞伸手过来。

&ldo;南飞，绵绵走时哭的狠，说怕你找不到她，&rdo;图景年薄唇轻抿，失去神采雾蒙蒙的眼里滚出泪水。

她拉着他的手，有气无力，连说话久了都要多喘上两口气才能继续。

顾南飞一听眼角更是血红，他牙根咬紧额际青筋暴露。

&ldo;你还记得去年她在学校等你到熄灯么？&rdo;

&ldo;记得。

&rdo;那次她生闷气他哄了她好久才和好。

图景年怜爱的看着瘦了一圈的高大男孩憔悴的脸，心中喟叹：情，最是伤人。

&ldo;我后来问她为什么不自己先回来，她说，她怕你找不到她着急。

&rdo;

&ldo;绵绵。

&rdo;他喃喃的低喊一声，心中宛如刀绞。

她被送走时，该有多害怕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