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孤信重重的闭上了眼，再不言语。

往昔，若是有人说要废帝另立，独孤信定然要斥骂不臣之心，可现下，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，只是觉得失望透顶，从那日宇文觉想杀般若开始，就失望透顶了。

天气寒冷的很，独孤信站在门前，看着外头虽未下雨，却有些阴霾，起风了，要变天了，他不知为何打了个哆嗦，杨忠所言他何曾没有考虑过，可宇文觉若是被废，恐怕，只会被宇文护篡位自立，宇文护尽管近来装作良善之辈，可一朝登基为帝，只怕会屠尽先帝血脉。

&ldo;阿爹。

&rdo;伽罗不知如何跑了出来，手上披风为独孤信挡着风霜，独孤信垂眸看着他这个最疼爱的小女儿，不免心中有些欣慰。

&ldo;阿爹最近很是烦扰，不知道究竟在烦些什么，可否让女儿为阿爹解忧。

&rdo;伽罗挽着独孤信臂弯，头下意识的靠在他手臂上，素来玩闹的独孤伽罗，这一刻竟格外安静乖巧。

独孤信自然知道朝堂上的事情不能与伽罗说太多，只怕伽罗也成了般若那样子，可不说，心里又实在憋闷，&ldo;阿爹只是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，明明答应了一个挚友的临终嘱托，可似乎，做不好了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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伽罗这般聪慧怎会不知独孤信说的是什么，&ldo;阿爹尽力就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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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孤信的确一直在尽力，可叹宇文觉对他诸多猜疑，如今就算他掌着半块虎符，也没有法子清君侧，反而宇文护尽得人心，&ldo;是呀，尽力就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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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阿爹有没有想过，其实要保护一些人的性命，其实很简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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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孤信只是静静的听着伽罗开口，&ldo;就像阿姐，阿爹不在的时候，是她一直保护着我们，我想，如果阿爹要做什么，和阿姐商量，总好过一个人担心吧？&rdo;伽罗笑得格外好看，还像个小姑娘，&ldo;毕竟，咱们是一家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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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好似无心的几句话，却在独孤信心里起了波澜。

他现在无非是怕宇文护屠杀先帝血脉，可若能让般若牵线，让宇文护立下重誓，即位之后也能够保他们的性命，就算此法不成，他独孤信的女儿独孤般若，也应该有法子牵制住宇文护……

想到此，他却不敢再往下想了，他觉得自己枉为人父，竟想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宇文护身边去，他不免想起，前几日，知道元家想将清河郡主送嫁到太师府去的嗤之以鼻。

他独孤信，做不来。

除夕夜宴，百官俱在重华殿，后宫女眷于含光殿赏着歌舞。

宇文觉的确已经能起身，却什么也不敢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