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殷文德此刻气不打一出来,他指着卿玉案怒斥道:“你这是血口喷人!
放肆!”
殷文德正待发作,却听卿玉案唇角微勾,又开了口:“血口喷人?那便看看贵府的到底账本里有没有吏部支出的‘考课增需’以及‘调用学砚增需’的一千两。”
所幸上一辈子,他曾因为各色的案件,跟着萧霁月一同到过六部值房,看过几眼账本,恰巧瞥见这一蹊跷的数额。
卿玉案又解释道:“可据我所知,当下临京畿之地流疫四起,监生贡生的名额较往年有所下降,哪里来的增需。”
听到这里,殷文德的拳头紧紧攒起,卿玉案扬起下颌,视线缓缓移到了殷文德身上,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:“一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呢。
先生是有容乃大的人,所以连贿也是有容故收吗?”
当时潘修竹当众羞辱自己时,是殷文德叫自己想成器,就要先隐忍。
殷文德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。
一时间,堂上鸦雀无声,众学砚也不敢插嘴。
忍耐终于到了极点,被戳穿的殷文德大吼一声“够了”
,旋即他恶狠狠地指着卿玉案,怒斥道:“你这个孽障!
枉费我平日里教导你,你竟如此对你的恩师!
把……把这个孽障押到自讼斋惩司严加看守,其他事容后再议!”
他这才拂袖而去,徒留下满堂寂静。
卿玉案任凭三年生的学砚将自己压下去,目光掠过万贤良,冰凉的手按过他的肩头。
不知为何,卿玉案只是看了一眼,万贤良背后隐隐冒出寒意,这样的眼神让他心头一颤。
那个唯唯诺诺病秧子怎么像是魔怔了。
殷文德一离开,学砚们顿时松了口气,有人低声说:“先生这次是真的要被气死了。”
也有人说:“要是真跟卿家二公子所说的那样,先生这样的人,不该坐在这个位置上。”
“谁知道呢。
没准卿玉案是疯了瞎编的,你看他那个样子。”
……这些言论卿玉案并没有听清楚。
这些学砚,是从捐纳来的贡生,平日里也是仗着殷文德的势利,对卿玉案颐指气使惯了。
如今他们看着卿玉案这幅模样,一点同情都没有,反而觉得卿玉案活该倒霉。
自讼斋惩司依旧阴冷,阳光透不进窗棂,四周一派的死气沉沉,满桌都是国子监的规戒,冗杂而刻板。
卿玉案的手抚过桌案,上一世他便是在此罚抄了五十遍的规戒。
他的记性极好,所以抄写的速度也比别人快,只用了两个时辰的功夫,便全部抄完了,但却感觉自己脑袋晕乎乎的,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。
他将书放下,伸展双臂,闭目养神片刻,再睁眼的时候,有小石子轻轻砸过他的衣袖。
是容陵。
还是和上一世一样,金疮药接二连三的从容陵的袖中抖落。
卿玉案忽然拽住容陵的衣袖。
“幸好。”
卿玉案感叹道。
看着卿玉案焦灼的目光,容陵有些不知所措:“公子?幸好……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