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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头刀骤然砍下,谢及音猛得惊醒。
帐外天光大亮,是秋日难得的好天气,识玉服侍她洗漱更衣,刚命人将早膳传上来,就见姜女史快步走进来,脸上还是那副冷淡无澜的表情。
谢及音当即没了胃口,又搁下了筷子。
“驸马爷回来了,”
姜女史不紧不慢地说道,一边说还一边观察谢及音的反应,“眼下正在马棚里,要处置裴七郎。”
本来没什么精神的谢及音闻言蓦然抬眼。
奴才崔缙与裴望初都曾经做过货泉居士袁崇礼的学生,因此时常被拿来比较。
论姿容气度,崔缙中正俊朗,如长风过松,裴望初清寂如玉,如明月满川;论才学诗赋,崔缙如铺陈锦绣,错彩镂金,裴望初则如芙蓉出水,浑然天成;论家世郡望,博陵崔氏原只是魏灵帝年间的二等士族,因支持谢黼篡位有功,才一跃成为朝堂大姓,跻身一等士族之列;河东裴氏本是大魏四姓“袁谢裴王”
之一,因帮助魏灵帝对抗谢黼,如今落得个阖族覆灭的下场。
在时人的比较中,崔缙总是处处矮裴七郎一筹,他甚至因此失去了阿姒,只能娶与他同样相形见绌的谢及音为妻。
因此崔缙恨裴望初,这种恨颇有些难以启齿,纵使杀了裴望初也无法消除,除非他能让裴望初心甘情愿地俯首,将他那曾经清矜不可一世的名望踩在脚下,才能平息他几分夺妻之恨。
谢及音赶到马棚旁的倒座房时,裴望初已经挨了崔缙数鞭子,鞭痕自颈侧划过,一路蜿蜒至胸前,他身上那件单薄肮脏的囚衣已经破损得难以蔽体,露出胸前狰狞可怖的刑印和鞭痕。
崔缙身着绛紫色锦袍,头戴玉冠,正把玩着手里的马鞭,垂目扫视着他。
谢及音几步走上前,隔着帷帽的薄纱瞥了一眼死人似的裴望初,冷冷转向崔缙道:“驸马真是好大的威风,处置本宫的人,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。”
“你的人?”
崔缙颇有些惊讶,对裴望初道:“没想到落到这般田地了还有人护着你,裴氏七郎,果真名不虚传。”
裴望初扶着拴马的木桩缓缓站起来,他连日未食,浑身烧得酸痛,刑伤之上又添鞭伤,四肢百骸无一舒坦,正强撑着保持着清醒。
他缓缓对崔缙说道:“怎么,纵我已潦倒至此,青云兄还是杀不了我吗?”
当初崔缙乍听闻谢黼要将谢及姒嫁给裴望初的时候,曾闯入裴家找裴望初挑衅。
当时裴望初正与客人清谈论道,并不理会崔缙的放肆,被无视后的崔缙更觉羞辱,说裴望初不过是徒有家世门楣,不敢与自己公平较量。
“若是有朝一日裴家落败,青云兄再来找我算账也不迟,”